全滅了噬魂火鴉，讓寶船上的修士們個個心情振奮，這些妖獸也不是那麽厲害嘛，有結丹期的師叔在，還不是全滅了，更何況，寶船上還有元嬰期的師祖。

寶船上一路壓抑的氣氛被緩解了，距離上古丹宗還有三天的路程，大家的心情竟然急迫起來，盼望著盡快到達，也好親自動手多殺幾個妖獸來。

張蕭晗還是靜靜地坐在靠著船舷的位置上，悄悄地觀察著船上眾人的表情，思慮著。

宋辰砂恢覆了他一貫的溫文爾雅，臉上還是溫和的笑容，可是偶爾，張蕭晗會發現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似乎心裏有著濃重的心事。

寶船上唯一的一位結丹期的師叔安然地盤坐在船尾，面色平和，閉目修煉著，不過張蕭晗猜想他不會完全沈浸到修煉中。

從寶船的隊形和速度上看，張蕭晗總是覺得寶船防備的敵人不會是噬魂火鴉這麽簡單的。

有噬魂火鴉這種吞吃靈魂的妖獸，還有鎖魂幡這種能拘捕死掉修士和妖獸靈魂的法器，張蕭晗想到了《混沌功法》記載的控神術。

若是自己施展了控神術，是不是就等於控制了一個人的靈魂？那麽，張蕭晗心裏忽然湧出一個可怕的想法，要不要把鎖魂幡祭煉了？

鎖魂幡她一直就扔在儲物袋裏，從來沒有動過那個東西的念頭，她一直認為控制一個人或是一個妖獸，哪怕是靈智未開的妖獸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是不人道的事情。

可是現在，看到有噬魂火鴉這樣的妖獸，看到結丹期的師叔們滅殺了火鴉後興奮的樣子，看到他們將噬魂火鴉的屍身全都收起了，張蕭晗忽然間覺得她的思維相對於這個世界是不是落後了。

從走進這個世界，她生活的圈子就那麽狹窄。她好像一直沒有看到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的人的人生觀又是什麽。

她只知道修士的地位高於凡人，只知道修士之間也有著等級的劃分，只知道要修煉才能走上長生大道，也知道五大派屬於正義的門派，有道德的門派——至少玄真派是這樣的。燕道掌門不是懲罰了修煉采補術的修士了嗎。

張蕭晗皺皺眉，她覺得她好像想多了。但是有一點她還是懂的，就是即便祭煉了鎖魂幡，這種東西也不能堂而皇之地拿出來。

妖獸森林的上空，十二條寶船組成的船隊顯得如此輝煌，可是對比著浩瀚的妖獸森林，那站在半空中也看不到的地平線的森林，又顯得如此渺小。

快到傍晚的時候，寶船上忽然有人發出驚呼，遠遠的天邊。太陽落山的那個位置，出現了一個黑點。

不會又是什麽彩羽雲雀和噬魂火鴉之類的妖獸吧，寶船上的人們興奮起來，盤坐的人也都停下了修煉，站起來興奮地眺望著遠方。

寶船緩緩減慢了速度，緩緩和那個黑點縮小著距離。漸漸的，可以看清楚那個黑點了。

那是什麽？張蕭晗驚詫地睜大了雙眼，那是一只大鳥，一只好大好大的大鳥。

忽然，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傳來：“收回神識，不得異動。”跟著，一股極強的氣勢從身後的寶船中傳播出去。雖然這道氣勢並非對著寶船上的眾人，但是在這道氣勢之下，張蕭晗竟然生出了膜拜的心理。

這就是元嬰期的氣勢了。

張蕭晗收斂了心神，悄然無息地坐下來，盡量讓自己的身影躲在船舷的暗處，大多數的修士也都坐下來，幾百人的寶船格外寧靜。

寶船的速度更加慢起來，船與船之間的距離也近起來，身後的一只寶船越過船隊，懸停在隊伍的最前面，在那艘寶船上，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屹立在船的最高處，長風襲來，他身上的衣衫不見半點抖動。

“啾——”一聲高昂的啼鳴遠遠傳來，寶船的船舷忽然亮了一下，一個巨大的透明護罩忽然籠罩住寶船，但瞬間，就聽到“哢哢”碎裂的聲音，透明的護罩上忽然面出現了玻璃碎裂時的裂痕。

就如護罩突然間升起一樣，隨著“哢哢”的碎裂聲，護罩上布滿了細碎的裂痕，又突然間消失了。

雖然這一聲鳴叫將寶船的防禦打破了，但也抵禦了啼鳴帶來的攻擊，護住了寶船上的修士，張蕭晗驚詫得忘記了害怕，是什麽樣的妖獸才能做到這一點？

“啊哦——”一聲悠然的長嘯傳出，是元嬰期的老祖，他高傲地站立在寶船的最高處，迎著大鳥的鳴啼，釋放出元嬰期的氣勢來。

遠遠的，兩道氣勢在空中接觸了，碰撞在一起，一方是十二條寶船組成的船隊，船隊上一個瘦弱的身軀釋放的氣勢，另一方是一只孤獨的大鳥，一只足可以傲視天地的大鳥。

元嬰期老祖的長嘯並沒有阻止大鳥改變它既定的方向，大鳥展開的雙翼有十幾米長，每一次拍打，都帶出一股巨大的風力，它緩緩地拍打著雙翼，迎著船隊。

張蕭晗緊張地屏住了呼吸，元嬰期的師祖並沒有飛上天空迎戰，他只是高高地站在船頭，發出威脅的長嘯。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鳥的身上，這該是一個多麽恐怖的存在啊。

近了，近了，一片陰影緩緩而來，如此近的距離，可以清晰可見大鳥的羽翼是五彩的斑斕，可以看到它高昂的頭部一簇火紅的鳳冠，可以看到它睥睨的雙眸藐視著寶船，藐視著寶船上小小的眾人。

寶船已經完全停住了，在第一個護罩破碎後，寶船跟著浮現了第二個護罩，但是所有的人都覺察到了，第二個護罩的威力明顯減弱了。

大鳥緩緩地劃動著翅膀，從寶船的上空飛過，翅膀拍擊下帶起的氣流，讓寶船微微晃動著，灑下的巨大陰影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

大家的視線都被巨鳥吸引了，沒有人註意到在巨鳥飛過的瞬間，船上那位元嬰期的師祖屹立的身軀微不可查地搖晃了一下，嘴角滲出一點點鮮紅。

仿佛劫後餘生，一直到大鳥的身影化作一個黑點遠遠地消失了，眾人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才發現冷汗一身。

第一次這樣直面死亡，在天空那個大鳥面前，眾人才發現自己是這麽的渺小，大鳥帶來的陰影迅速地籠罩在寶船上每一個修士的心上。

寶船很快恢覆了正常的速度，但寶船上的氣氛就明顯不同了，面對著天空那只大鳥，寶船簡直不堪一擊，而大家仰望膜拜的元嬰期的師祖，也只能站在寶船上釋放自己的威壓。

每個人都清楚，即便是元嬰期的師祖，在那只大鳥的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

“師叔，那是什麽妖獸？”沈寂的寶船上忽然響起一個疑問的聲音，這個聲音問出了所以人的心聲。

“妖獸？”一直沒有做聲的馬長老擡頭望一眼大鳥消失的方向，好像心有餘悸般：“它是妖獸森林的霸主，赤冠神雕，我只是聽說過這個大雕的存在，沒有想到也有與它擦肩而過的時候。”

接著收回了視線：“至於它的等級，我想，用普通妖獸的等級已經不合適了。”說著嘆口氣：“放心吧，至少這一夜是安全的，赤冠神雕的啼鳴足以嚇退所以的妖獸了吧。”後一句更像是自言自語。

果然，寶船一路安靜，只在第八天的時候開始見到天上游弋的孤單的妖獸，但是看到十幾條寶船匯合成的氣勢，還有元嬰期修士釋放的威壓，都退讓了，終於，寶船接近了上古丹宗的範圍。

遠遠的，巍峨的高山出現在遙遠的視野裏，引來低低的讚嘆。

張蕭晗不止一次從遠處仰視上古丹宗了，但還是忍不住心底的讚嘆，很難想象這樣巍峨的山脈會憑空出現在妖獸森林中，也似乎只有妖獸森林這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森林才襯得起上古丹宗的巍峨。

寶船在上古丹宗的外圍遠遠繞過，奔向望岳城的方向，張蕭晗這時才站起來，原以為看到望岳城會很激動，沒有想到內心依然平靜、淡然。

宋辰砂悄悄走到張蕭晗的身旁：“望岳城和從前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張蕭晗沒有回頭。

“呵呵，就像一個縮小版的玄黃大陸，很熱鬧。”

張蕭晗也輕笑一聲，縮小版的玄黃大陸，她根本不知道玄黃大陸是什麽樣子的好不好。

寶船很快就把上古丹宗甩在身後，腳下的樹林也逐漸稀松起來，張蕭晗向著望月湖的方向望過去，時間久遠了，記憶中的望月湖不知道會不會改變。

樹林完全稀松下來後，就該是山村了，一個個小村莊隔著幾裏就會出現一個，可是在寶船上望下去的時候，張蕭晗才知道宋辰砂所說的變化是什麽了。

印象中的小村莊幾乎找不到了，大片的農田之間是一片片新起來的房屋，這些房屋明顯與村莊不同，就像是新型的小型城鎮。

城鎮外與妖獸森林之間的路途上，也可見一個大型的集市，不，按照修仙界的說法，是坊市。

ps：

感謝悠然卍的粉紅，感謝農民蜀黍的打賞，謝謝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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